导语
文章来源: 春涧资本 作者:郝德秀
韩伟,乐刻运动创始人,创业前任职阿里巴巴集团市场总监。乐刻是成立于2015年的健身产业互联网平台,以让每个人平等享有运动健康的资源和权利为使命,用S2B2C模式构建数据中台,打通场景、用户、教练、服务,对健身产业进行数字化改造,目前拥有700万+注册用户,10000+签约教练,全国布局超过700家门店,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24小时连锁健身品牌。 今年以来,乐刻已经连续获得3轮战略融资。迄今为止,乐刻共计完成7轮融资,投资方包括腾讯、高瓴、IDG、恩宝资产、华兴、头头是道、58产业基金、邓亚萍体育产业投资基金等,已发展成为估值超过10亿美金的独角兽企业。 作为一家处于急遽上升期的独角兽企业的掌门人,在接受春涧资本的采访中,韩伟和我们分享了他对乐刻的发展规划、对运动健身市场未来趋势的预判、对融资的理解,等等。他将乐刻的创业与融资历程归总为「一个非典型融资的社会价值创业」。他说,健身是一个很特殊的赛道,创业首先是为了创造社会价值,其次才是赚钱,“这个世界上,不能所有人都奔着「六便士」去,应该要有人奔着「月亮」去。” 我们曾在此前的文章中提过,今年8月初国务院印发的《全民健身计划(2021—2025年)》明确,到2025年,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更加完善……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人数比例达到38.5%,带动全国体育产业总规模达到5万亿元。 在这个满地都是「六便士」的时代,或许,我们需要更多像韩伟这样抬起头看「月亮」的创业者。 最近朋友圈里老是有人对我说恭喜恭喜,又融到资了。我觉得,这有啥可值得炫耀的?拿融资说事儿,完全没意义。真正有意义的,是我们真的做了点有科技含量的东西,做了点模式突破,改变了运动健身这个产业,让社会往前进步了一点点,但这些大家往往都不关心。我为什么要做乐刻?健身是一个很贫瘠的赛道,在我做之前,整个产业没有一家上市公司,没有一家过百店的品牌,全都是亏损的,全都是烧钱模式。所以很多人不看好这件事儿,觉得无利可图,做它干啥?为什么不去做更性感更赚钱的事情?
但我认为,健身应该是低门槛的,中国老百姓是需要健身的。这件事一定是对的,但对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做?因为看起来它只有社会价值,看不到财务回报价值。 我们的选择是以社会价值为中心,所以我们去做这件事。如果以财务回报为中心,一定会选择去做另外一个事情。这是我们的社会价值创业观念。两年前,包括贝佐斯、库克在内的美国181家顶级公司CEO联合签署了《公司宗旨宣言书》,重新定义了公司运营的宗旨,宣称:股东利益不再是一个公司最重要的目标,公司的首要任务是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。 这也是我想表达的。乐刻也不是冲着赚钱去的,不是单纯冲着股东利益最大化去的,我们是围绕社会价值最大化,同时带来股东利益最大化。同时,社会价值的创业观念,和我们国家正在努力实现的共同富裕这一伟大目标是一致的。 再具体说回乐刻,乐刻做的是产业互联网,不是消费互联网,消费互联网的崛起红利已经到天花板了。消费互联网不涉及产能供给端,过去大家往往就是一窝蜂地烧钱,把流量、用户数量搞上来,然后琢磨怎么让用户复购,怎么提高UP值,都只是在线上循环。乐刻做的产业互联网是什么?实打实的,就是要在你家楼下有健身房,有好的设备,有好的课程,可以提供好的服务,同时有好的体系可以让这一切真正24小时运转起来,从而真正改变运动健身行业的产能供给端,提升供给效率。我认为,今天在中国做一个线上健身平台,意义不大,价值也不大。你在线上买了羽毛球的课程、乒乓球的课程、游泳的课程,但你家周围没这些场馆,或者有但你也约不上,那么你买课程有啥意义?本质上,这其实是整个运动健身行业产能不够的问题。所以,要让中国全民健身真正发展起来,本质是解决产能的问题。怎么让产能成本降低,效率提高,给消费者提供更优质的服务,这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。这件事如果跑通了,社会价值就能被释放出来。当然,如果一件事儿有社会价值,那么它最终也一定有财务价值,不可能说我去做一件好事儿,降低了成本,提升了效率,完善了用户体验,结果到最后公司是亏钱的,这不可能。如果亏钱,那只能说明我们做得很失败。
乐刻一直做得很扎实,从2019年开始现金流一直为正,门店端的利润表现也非常好。我可以透露一下,我们大部分门店平均回本时间是24个月以内,北上深杭这几个大城市的门店回本时间更短一些。同时公司又有持续正向的现金流,即使疫情之后的现金流也是正的。所以我们的业务一直都很扎实。 为什么能做得这么扎实?因为我用数据中台提升人货场三者的精准匹配效率,“人”是消费者,“货”是教练和课程,“场”是健身房。举个例子,咱俩都是开健身房的,为什么我开的乐刻健身房比你赚钱?因为你一天只开两节课,我却能够开四节课。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我的坑位比你多1倍,所以我的收入也是你的1倍。如果你一节课10个人,我一节课20个人,意味着我单节课的产能又是你的1倍,我的收入又会是你的1倍。所以,我只要开更多课,每节课更多人,我就能更赚钱。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会有很多复杂因素,需要用数据中台反复拉升人货场三者之间的匹配效率。反复拉升之后,才成就了乐刻现在比较高的运营效率。 开一个健身房,你也能开,我也能开,大家都能开。一个3000平米的场馆,有几台跑步机,我能够把它的使用率调高。假设场馆的男女用户比例是3:7,那么我的下一步动作就是把这个比例调成7:7,再增加4个人,这样我的收入同时也会增加。但如果你不知道的话,是没办法调的。有人会调成5:5,但总体数量并没有变化,收入自然也不会增加。但乐刻可以调成7:7,这就是乐刻的数据中台发挥的作用。 曾鸣在《智能商业》里介绍了S2B2C模式,C不是通过一个大B端直接服务的,而是通过很多个小B,小B再利用S的供应平台完成服务,整个服务是通过小B和C的紧密互动而驱动的。同时,小B离开S的支持也无法独立完成对客户的服务。S是一个重构了的大供应平台,和B端之间是赋能关系,并不是传统的加盟关系。 我刚才一直说的乐刻的数据中台,其实就是扮演了S的角色。所以乐刻不管是开直营店、合伙门店,还是去改造别人的健身房,本质都是在解决S端的能力,而不是简单得开700家门店或1000家门店。因为我们本质上不上做B2C的公司,本质上是做S2B2C的公司。 乐刻的S2B2C是一种迭代模式,跳出了既有的认知框架。中国原先没有小型健身房,健身房也是不盈利的,都是卖年卡的,大头也都花在了营销费上面。乐刻反其道而行之,别人做大的我做小的,别人做年卡我做月卡,别人把大头给营销我把大头给教练,每一项都和他们反着来。我开放平台、做课程研发、让教练入驻、改造门店,别人开健身房可以借用我的平台能力赚钱。
乐刻和传统健身房的区别,就是Airbnb和快捷连锁酒店的区别。Airbnb本质上不是开酒店的,是把它的中台能力和订单集合能力、运营能力、获客能力,线上数据算法能力,等等,通过住宿的场景应用端输出。但别人总是按照连锁酒店的逻辑和你对话Airbnb。能对话出来吗?肯定对话不出来。所以乐刻在选择投资人的时候,一定是选择理解乐刻的、理解乐刻为什么做产业互联网,为什么以社会价值为中心。 但问题来了,既有的投资大多数都是按照消费互联网的逻辑、按照股东利益至上的逻辑做投资。所以我和投资人对接起来就很难。 稍微说一下我对融资的理解。融资有几种方式,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银行贷款,创业者是死是活跟银行无关,你(创业者)只要连本带利还我(银行)就行。创业者显然不适合这种融资方式,因为风险太大。 再说投资机构。有的投资机构表面上是VC,但本质上和银行一样,先搞好上市资源,然后开始按计算器,算出来上市值10倍,现在投你(创业者)是5倍,那我(投资机构)就投了,因为我(投资机构)能赚5倍的钱。再签个对赌协议,最好你(创业者)本金也能还我(投资机构)。 那些确实在做VC的投资机构,或者是从产业布局的角度,或者是从战略协同的角度,或者是从行业认知的角度,去投项目。我把这些投资机构都归结为巴菲特类。巴菲特几乎不投互联网公司,为什么?巴菲特的逻辑是不投认知范围之外的,只在自己的认知框架内做投资,互联网穿透了这个框架,看不懂,所以不投,但可以在自己的认知框架内做到极致。不管是价值投资还是财务投资,本质上都是在自己的认知框架内投,这就是我说的巴菲特类投资。 还有一类投资机构,我归结为孙正义类。孙正义是和巴菲特完全相反的投资逻辑,认知框架之内的基本不投,要投就投认知框架之外的,就是要投现在看起来似乎不靠谱但实际上决定未来的东西,比如众所周知的,孙正义2004年投资阿里巴巴,就是最典型的案例。孙正义类的投资就是投不断创新、不断迭代、不断突破的东西。 刚才我说了,我和投资人对接起来很难,因为乐刻是做产业互联网,是以社会价值为中心,但目前大多数投资人都是在认知框架内做投资,按照消费互联网的逻辑、按照股东利益至上的逻辑做投资。因为大家更习惯用旧地图去找东西。 按照这个逻辑的打法应该是在王府井或者万象城开家好店,把品牌树立起来,然后进行规模化复制,追求门店数量;或者在线上圈用户,追求用户数量。乐刻做的是S2B2C模式,是迭代创新的,是改变运动健身产业的,和之前的逻辑完全不一样。创新很难很痛苦,但我们做得很扎实。疫情期间别人都要倒闭了,但我们现金流一直都是正的,不缺钱。 乐刻的商业模式和业务模式都很健康,而且还不缺钱,所以我对投资人很挑剔,因为我一定要找「好钱」,因为只有好钱才能匹配乐刻。不能只冲着赚钱去,对吧?我还是觉得,这个世界上,不能所有人都奔着「六便士」去,应该要有人奔着「月亮」去。创业首先是为了创造社会价值,其次才是赚钱。 美国的健身人群渗透率超过20%,但中国只有5.02%,说明运动健身市场在中国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。中国未来20年保持高增长的产业有哪些?很少,大都是存量市场,存量市场你抢我夺,很难玩。但运动健身这个赛道是一个高增长的赛道,是一个增量市场, 还有另一个数据,美国人均健身消费支出大概占到人均消费支出的4%,这说明运动健身基本是美国的前十大产业了。有可能,运动健身的支出将来会比打车的支出还要高。很多人认为中国的健身产业比美国难多了,不好做。但我的观点恰恰相反,美国人口3亿多,中国人口14亿多,中国人口基数大,意味着健身需求更大,市场容量也更大。 运动健身行业,美国的产能供给是很充分的,健身房有很多,但中国的产能供给明显不充分。乐刻如果开1000家健身房,在中国就已经算很大体量的了。但以中国的市场容量,乐刻做到10000家都是很小的体量。所以在中国做这件事儿(运动健身)比在美国做肯定要容易,因为市场增长空间很大。这是产能端。再看消费端。消费者是否会去健身?理论上,消费者是否去健身只有两个门槛,一是基础设施够不够,离我家5公里我就不去,离我家只有50米远我肯定去。二是价格和服务,价格贵我不去,价格便宜我肯定去;课程质量好我就去,课程质量不好我就不去;晚上9点钟就下班的(健身房)我不去,24小时开放的我就去;教练催单的我不去,教练nice的我就去。 其实,所有这些问题,本质上都可以归结为产能供给问题。把基础设施做到位,把服务品质提上去,把价格降下来,就能拉动消费健身人群的增长。 一直以来,乐刻在打造数智化中台能力,同时将这一中台系统向传统健身房输出。我们已经基于此改造了100多家健身房,目标就是中国所有的健身房都用我的后台系统。我把健身房改造了,就意味着中国所有的健身场景端和健身消费者都在乐刻这里,流量自然就会打通,自然会延伸出更多产业。相当于有了淘宝自然就会有一个支付宝,自然就会有一个阿里云,自然就会有一个阿里巴巴。这些都会自然生长出来。 乐刻现在还是做淘宝的阶段。如果按照连锁酒店的逻辑理解,就是一个线性增长的过程,今年开100家,明年开200家,后年开300家,这样的增长能力是有限的。但乐刻是一个数智中台,而且同时覆盖场景端,当数智中台的能力强大之后,扩张速度就会急剧加快,因为就只剩选址开店的问题。 这个速度已经开始慢慢显现了。之前我们在北京花了七八个月的时间只开了一家店。去年疫情后,三四个月的时间,我们在苏州开了8家店,现在苏州已经有二三十家店了。我们之前提出的千店计划已经接近实现,所以我们开始做万店计划的准备,计划做到100亿的GMV。 还有到家业务,让消费者在家健身这个事儿上,我们准备用在线教育的方式打居家健身,我的目标是积累100万用户,一个用户人均消费1万元,就是100亿收入。这就是我们的「211」计划。当然这个事儿的风险系数比较高,可能成功概率只有50%。 乐刻现在是处于即将爆发的拐点的前期。本来,中国的运动健身行业在世界范围内是落后的,乐刻如果能把这个模式跑通,迭代创新,那就可以实现弯道超车。传统产业发展起来之后做迭代创新是有很大阻力的,但中国的运动健身行业本来就基础薄弱,所以相对来说迭代创新的阻力也会小一些,同时中国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发展很快,在一定程度上也为弯道超车创造了条件。